第一百一十一章 谎话精
你想死的壮烈激昂,却没想过在费劲挣扎后,落幕是如此荒唐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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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缓缓消散连带着蒙蔽天地的璀璨光彩,余下一道留在乌萨斯帝国广袤土地上深刻的伤痕,宛如一道天堑,切断了炎国与乌萨斯军队的前进路线。
前方是乌萨斯和炎国向这里赶来的军队与战舰,后方是感染者散乱受挫的队伍,它好似一道屏障,替感染者挡住了战争前进的铁蹄与狰狞。
陈默握着剑的身影就这般跌下深不见底的黑渊。
金色的焰光环绕他残破染血的身躯,最终逐渐黯淡,化为一柄灰色铁剑落入他手中。
模糊的视野里光影渐渐消散,头顶深渊的缝隙不断缩小,像是小时候那道窄窄的天空,夹在巷子间抬头向上望去,灰蒙的天际。
那是儿时的陈默伴随一生直至如今一直没能忘却的景象。
他已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中杂乱的哀嚎与刻骨的恨意和思绪也在瞬间终于安静下来,无数萨卡兹亡魂滋生的怨恨与苦痛,来自于萨卡兹这个种族大群千万年来积累的仇怨终于使陈默得到了一丝解脱。
实在是太过煎熬了,因为他不是魔王,他不被萨卡兹承认,因为他并未继承魔王的力量却承载了属于特蕾西娅的诅咒,萨卡兹亡魂的恨意,这便是咎由自取的恶果。
但陈默从来都不后悔,他从不为此而感到任何一丝悔恨,既然选择了卡兹戴尔,选择了特蕾西娅,选择了与萨卡兹并肩,从那天起他就已然做好了承担一切代价的准备。
人都要为自己选择付出代价,他不喜欢半吊子的事,他厌恶到头来是一场美梦的落差与谎言。
可笑的是一个习惯于满口谎言的家伙,居然深深厌恶谎事这玩意。
战场上空惨淡的夕阳远去,黑夜追着人的脚步而来。
陈默想过自己的死。
他是一个该死的人,他的确是,如果像是他这种该死的刽子手也配去活着,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又如何对得起那些良善却被邪恶所波及的人。
如果杀死一个人就算有罪,陈默早已罪无可赦,如果拯救一个人就能偿还,陈默的罪与赎大抵是从来无法相等的。
功过不能相抵,一个人犯了罪就理应受到惩罚,一个人得了功就理当迎接荣誉,陈默从不觉觉得自己有任何资格得到所谓荣誉,他瞧不上那个字眼,但他应当受到惩罚,而他所选择的惩罚要由他自己来践行。
没人能决定他的生死,从走出黑墙的那天起他就这样告诉自己,这片大地上除了他自己以外,他这种人,任何人都不能决定他的生死。
陈默闭上眼。
也许这样就结束了,他想,也许如此一来,他就能得到渴望已久的安宁,以另一种方式,以他所想的方式。
他将带着半身的诅咒与残破的躯壳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迎接属于自己的落幕,也许今后还会有另一个人就好像那银发姑娘故事里的玉门将军一般重新回到这片充斥苦难的大地,但那个人不会是他,也不会顶着陈默这个名字。
或许他会换一张面孔,或许他还是这幅模样,但陈默只有一个,但陈默这个人将会随着他的死成为一段永远无法挽回的记忆。
陈默心里还是有着许多的遗憾,可陈默知道,人都会有遗憾,在人的一生中总难以避免会留下遗憾,有的人多,有的人少,但总归会有。
因为没法做到的事,因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因为一些误解,因为一句心口不一的失语,于是就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无法弥补和解脱的遗憾。
忽然间,在坠落的安宁中有谁一把揪住了陈默的手。
“给我把眼睛睁开!
!”
伴随着谁的吼声,那声音如此熟悉。
坠落的风声呼啸过耳畔,却无法阻挡那双猩红眼底的决意,哪怕她看上去颇为狼狈,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狼狈慌张,以至于不知所措过。
过往的陈晖洁从来是坚定的,从来都是固执而又要强的,许是她有些蛮不讲理,许是她对待周围事物和人的方式显得不够温和,而严苛甚至刻板到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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